上世紀70年代末,賀蘭山巖畫在寧夏陸續被大規模發現。40多年來,對賀蘭山巖畫的探索從未停步,研究不斷深入,保護和開發利用逐步加強。如今,這里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非正式世界文化遺產項目;成為中國巖畫研究基地、國際巖畫研究交流中心;成為4A級國家文化旅游風景區、寧夏對外宣傳的靚麗名片。

這里是世界巖畫遺存最密集的地方

  雄渾巍巍的賀蘭山從內蒙古自治區延伸而來,逶迤南去。在寧夏境內,從賀蘭山其北端的落石灘、樹林溝起,到其南端騰格里沙漠邊緣的中衛北山,綿延約250公里,峻峭崖壁上,峰崖坡谷間,潺潺流水旁,松柏掩映下,萬余幅古樸凝重、風格迥異的巖畫,構成了一座凝練千古歷史、演繹歲月滄桑的巖畫長廊。這就是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引起轟動、聞名中外的“賀蘭山巖畫”。

  目前,全世界五大洲已有140多個國家和地區發現巖畫,總計有約10萬處地方,2000多萬幅。中國也有164個縣(市、旗)發現了巖畫,其總的數量尚無準確統計。

  最早發現賀蘭山巖畫并用文字記載下來的人,當屬中國北魏時期的地理學家、旅游家酈道元(約472~527年)。

  酈道元在其專著《水經注》卷三“河水三”中有這樣的記載:“河水又東西逕渾懷障西……又東北歷石崖山西。去北城五百里,山石之上,自然有文,盡若戰馬之狀,粲然成著,類似圖焉,故亦謂之畫石山也。又北過朔方臨戎縣西?!?/p>

  據后世的學者考證,《水經注》中所說的“河”,是指寧夏境內這段西來北流的黃河;“渾懷障”和“臨戎縣”,是今天黃河沿岸、賀蘭山近旁的原寧夏陶樂縣和內蒙古磴口縣;那類似戰馬圖畫的“畫石山”,可能就是賀蘭山上刻下的馬或其他動物的巖畫。這可能是中國和世界上有關巖畫的最早的文獻記錄。

  賀蘭山巖畫大規模地被發現、紀錄,始于上個世紀的70年代末。陸續大規模發現賀蘭山巖畫的,是勞動生活于賀蘭山及其周邊地區的廣大農牧民群眾。隨著改革開放進程中文化水平的提高和法律意識的增強,農牧民群眾已經初步認識到發現賀蘭山巖畫的文化意義,他們紛紛向村、鄉、縣和自治區級有關部門寫信、上訪反映發現巖畫的情況,引起區、市政府的高度重視,責令區、市、縣級文化、文物部門開展普遍調查。這期間,也有非文化文物部門的巖畫研究愛好者,克服困難考察巖畫,收集資料研究巖畫,奔走呼號宣傳巖畫,推動了賀蘭山巖畫探索研究工作的深入并取得可喜的成績。

  上世紀80年代初,根據國家文物局和自治區政府領導的指示,在自治區文化廳、文管會的部署下,從1984年起,寧夏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各市、縣文管所組織力量,從北向南對賀蘭山一帶遺存的巖畫分區域進行了普查、建檔的初步工作。

  1987年,寧夏文物考古研究所再一次組織專業隊伍,由有關縣、市文物普查隊配合,沿賀蘭山自北向南對巖畫進行全面考察,對巖畫作現場勘察、編錄、拍攝、臨摹和制作拓片,初步摸清了賀蘭山巖畫的底數,揭開了賀蘭山巖畫的神秘面紗。

  從那以后,寧夏文化廳、寧夏巖畫研究院(巖畫研究中心)、銀川市文物局、銀川市賀蘭山巖畫管理處和西北第二民族學院等單位,又先后多次對賀蘭山全段或局部地段的巖畫用現代科學手段作了考察、整理、集錄等工作,對其遺存和分布情況有了更為翔實的了解。

  經過多次考察,證實了寧夏境內巖畫的總體分布情況:沿賀蘭山自北向南,包括衛寧北山在內,在黑石峁、賀蘭口、苦井溝、大麥地等27處都有巖畫遺存,總計約有組合圖畫5000組以上、單體圖像2.7萬多幅;已被記錄的巖畫單體圖像有19752幅。

  賀蘭山沿線及周邊,是目前中國和世界上發現巖畫遺存數量最為密集的地方。

  其中的賀蘭口,在大約10平方公里的范圍內,密集地分布著巖畫2318組、個體圖像達5679幅,是世界公認的“巖畫主要分布區每平方公里10組(幅)”這一標準的57倍。

  寧夏政府和文化主管部門及國內外專家學者根據管理、保護和考察、研究的需要,在相關文件和論著中,將賀蘭山及周邊范圍,從北向南、跨越數縣(市)、綿延250多公里多處分布的巖畫,命名為“賀蘭山巖畫”。

敲鑿在巖石上的史前藝術

  世界上被發現的巖畫,主要有“巖刻”和“崖畫”兩種形式,前者刻在巖面,后者繪于崖壁。賀蘭山巖畫絕大多數屬于“巖刻”巖畫,目前僅在賀蘭山北端的白芨溝發現有一處繪于洞穴的彩繪“崖畫”。

  國內外巖畫學者從巖畫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入手,對現存巖畫作出不同形式的類型劃分。國際著名巖畫專家、國際巖畫委員會前主席昂納蒂(E·ANATI)把巖畫劃分為“狩獵者時期巖畫”、“牧人時期巖畫”和“混合經濟時期巖畫”;中國著名巖畫專家陳兆復把中國已發現的巖畫劃分為北方、西南、東南沿海等3個系統和狩獵類型巖畫、畜牧類型巖畫、復雜經濟類型巖畫、農耕類型巖畫、海洋文化類型巖畫等5種類型。這些區分的形式,都是為了較為準確地界定巖畫表現的內容、制作年代和創作者的民族屬性。

  寧夏文物考古工作者參考國際和中國學者對巖畫的研究成果,結合巖畫內容和分布特點,初步把賀蘭山巖畫歸類為“山前草原巖畫”、“山地巖畫”和“沙漠丘陵巖畫”。賀蘭山巖畫隨著山體的走勢和構造的不同,其分布狀況也有所不同。一是分布在山前洪積扇坡地巖石上,以單體圖像和動物圖像為主;二是山谷出入處俗稱“溝口”的地方,有大片板巖和立壁適合巖畫鑿刻,巖畫內容豐富,特別以人面像和組合圖像為多;三是分布在山梁巨石上,以放牧、狩獵圖像為多見;四是丘陵、砂礫混雜的溝畔、山脊,以畜養動物、其他動物和放牧圖像為多。巖畫畫幅大小有別,大的可達數十平方米,小的只有幾十、十幾平方厘米。如大麥地最大的一幅巖畫,畫面長約10米、高1.2米,畫有近百個圖形、上百只動物和各種符號,描繪了放牧、狩獵、歌舞等場面,表現出遠古先民多彩多姿的生活,場面十分壯觀。而畫幅為幾平方米,或不足1平方米的巖畫,則隨處可見。

  賀蘭山巖畫與中國北方其他地區已被發現的巖畫一樣,一般采用敲鑿、磨刻、劃刻三種方法制作圖像,其中又以敲鑿法為主要方法。

  敲鑿法,是作圖者用錐尖部經過加工的工具,在石面上直接錘打出鑿點,由鑿點勾劃組成圖像輪廓的作圖方法。據考察分析,用敲鑿法制作的圖像,如果作圖多步進行,先敲鑿或刻劃出輪廓線,再繼續用敲鑿法成圖,這樣鑿點較小而且較密,圖像也因此清晰一些。

  磨刻法,是用工具在巖石硬度較低的石面上來回磨擦而制成圖像的方法。賀蘭山地區巖石硬度普遍較高,磨刻法制作成的巖畫比用敲鑿法制成的少。

  劃刻法,是作圖者用堅硬的工具在巖石石面上刻劃出圖像輪廓作畫。這種方式制作的巖畫在整個賀蘭山巖畫中數量很少。

  賀蘭山巖畫中很少有用單一方法制作的圖畫。創作者根據需要,往往把三種方法混同使用,這樣與用單一方法制作的圖像比較起來,線條勻稱流暢,圖像清晰美觀,表現能力較強,具有較高的藝術欣賞性。

遠古生活的藝術再現

  賀蘭山巖畫分布成點成片,數量很多,題材、內容非常豐富。

  賀蘭山巖畫中較大量的是動物圖像。根據古生物學家分析統計,共有野牛、野豬、野馬、鹿、山羊、馬、驢、狗、駱駝、虎、豹、狐、狼、熊等及禽類共35種,其中野生動物數量不少。動物棲息、捕食、嬉戲、交斗各有表現,構圖簡練,栩栩如生。在回回溝有一幅牛的巖畫堪稱“巨牛圖”,長2.01米、高1.01米,與真牛一般大小,刻于40多米高的巖頂上。三道復線準確地勾劃出“?!钡妮喞?,在輪廓線內外,非同一次又刻有幾只小山羊,大小映襯,使畫面顯得既神武又活躍。賀蘭山巖畫中有些動物圖像怪異,形名莫辨,想必是業已消失的古代野生動物。

  人物巖畫數量很多。有不同正面和側面人像,人和動物組合圖像,人的面部圖像和人面裝飾圖像。人物圖像多無完整五官,但因其線條洗練且構圖準確,給人以形神兼備之感。其中,尤其是賀蘭口的人物畫像最為集中。在這條長約540米,平均寬度不足50米的山谷兩側,共有708具構圖奇特、形象怪異的人面像或類人面像。在世界各地巖畫遺存地,賀蘭口是人面像巖畫最多的地方。這708具人面像形態各異,各具表情,很少雷同。對于這些表現怪異的人面像圖像,巖畫研究專家普遍認為是史前原始社會時期盛行巫術的產物,表示對神靈和圖騰的崇拜和賓服。如有一幅刻畫細致的人面畫像,研究者和旅游觀光者形象地稱它為“太陽神”。畫面用放射狀線條代表太陽的光芒,向外夸張凸起兩腮,怒睜一對環眼,十分威嚴甚至恐怖,使人看到它便會產生強烈的沖擊和震撼。

  賀蘭山巖畫里有一部分表現天體的圖像,有太陽圖、星辰圖、云像圖和天體組合圖,都以太陽為中心,星月相伴,反映出先民對大自然的認知。

  一幅幅放牧狩獵的圖畫,也是一場場艱苦的搏殺,一幕幕激烈的征戰,一曲曲久遠的牧歌。狩獵圖表現了多人獵虎,群犬逐鹿,彎弓勁射,策馬奔馳等各種場面,觀之仿佛耳邊聽到了野獸的吼叫、烈馬的嘶鳴和獵人的吶喊,場景激烈壯觀??嗑疁嫌幸环C虎的大幅巖畫,整個畫面由幾組圖像構成。畫面上方并排有數只巖羊,對面的獵人正彎弓搭箭,巖羊似將應聲倒地;左側上方獵人側身而立,舉弓射殺迎面奔來的幾只北山羊;下方,一頭狼正緊追一只亡命的盤羊;畫面中央,一只老虎張牙舞爪,形象夸張,困獸猶斗,蓄力反撲,三個獵人彎弓持弩相搏,幾只箭鏃已射中老虎的頭部,四周還有幾只獵犬圍著老虎狺狺狂吠;畫面下方,鹿、馬、羊、犬東奔西突,而守在遠處的獵人正高舉著棍棒等著它們呢!

  交媾是賀蘭山巖畫中一個鮮明的主題。表現男根女陰、男女擁媾、動物交配的畫面時有所見,還有一些可能是象征生殖、生育、生息的符號圖形。交媾圖突出顯露男女生殖器官,碩大而堅挺的男根,簡略但很夸張的女陰,十分搶眼。交媾在熱烈地進行,它是遠古先民對生殖繁衍的崇拜和憧憬,是對生命延續的向往和謳歌。

  賀蘭山巖畫中舞蹈和祭祀的畫面,表現出熱烈、歡快、隆重。那一幅幅舞者圖形,單人獨舞,雙人對舞,多人群舞,觀者仿佛看到舞者的頭飾、衣袖隨舞而動,耳邊仿佛響起節奏歡快的歌聲。

  巖畫鐫刻于曠野,以類似于環境藝術的宏大形象展示于現代觀眾面前,它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給人們以強烈的震撼。賀蘭山巖畫以寫實主義的風格為主,表現方式單純而樸實,洗練而粗獷,其中許多的動物圖像大多從現實生活中可以找到原型。巖畫創作者在描繪它們時,能以簡略的“筆法”勾劃出對象的基本輪廓,而又敏銳地把握其突出特征,如鹿和盤羊的角、馬和山羊的腿、野豬的鬃毛、虎豹的斑紋等等,甚至夸張地在群圖中突出其體位,在細部中突出其特征,整體稚樸簡練,觀之靈動鮮活,顯示出遠古藝術家驚人的觀察力和表現力。

  巖畫中表現出的象征主義風格,則是對描寫對象最具特征性的部位作夸大處理,使之產生出抽象的意義,其中以人面像、面具神最為突出。賀蘭山巖畫諸多人面圖像,人物面部往往沒有細致刻畫,有的軀干也予以忽略,而其面部大多綜合太陽的圖形,突出表現其雙眼和太陽的光芒,給人以莊嚴、肅穆、神秘的感覺。這些形式荒誕的圖像,象征著遠古先民原始的自然觀、宇宙觀,多是宗教意識和巫術行為的反映。

  賀蘭山巖畫的裝飾性風格比較集中地反映在許多的符號圖形中,表現出有對比、對稱、連續、重疊、交叉等等變化,它可以說是巖畫創作者將自然形象加以升華后創造的新形象,以簡略的抽象變形,集中反映出創作者對該物象、對某事物的強烈關注和極度重視。有的圖形是將某種動物的某個部位,以高度概括后抽象變形,形成類似幾何圖形的組合,同新石器時代彩陶器上的“魚形紋”、“蛙形紋”和商周青銅器上的“饕餮紋”非常接近。

賀蘭山巖畫主要產生于距今6000年前后的氏族公社時期

  根據文獻記載和考古發掘證明,3萬年前后的舊石器時代,寧夏銀川平原就有先民活動生息;商周及春秋戰國至秦、漢、唐、宋,包括寧夏在內的北方地區一直是西戎、月氏、匈奴、羌、鮮卑、突厥、吐蕃等眾多少數民族放馬游牧、狩獵逐鹿的沃土;公元11至13世紀,黨項貴族建立的西夏王朝,曾統治這里長達近200年。賀蘭山巖畫,就是在這漫長的歷史進程中誕生的文化瑰寶。

  但是,要準確判定出巖畫制作的年代和它的作者所屬的民族,目前還是相當困難的。自上世紀80年代起,巖畫斷代就成為世界巖畫學者致力研究的課題,認為確定巖畫制作年代,是研究巖畫內容、巖畫風格、創制民族、社會功能等問題的基礎,相應提出了文物考古綜合斷代方法,和運用自然科學方法對巖畫刻痕、裂隙、顏料以及覆蓋沉積物等年代測定的冰川擦痕測定法、陽離子比率法、14C測定法、AMS-14C斷代法、草酸鹽斷代法、微腐蝕斷代法等,主要是通過不斷發明的科技新手段對碳14元素半衰期特性測年法的運用和發展。從其運用的實踐看,自然科學的斷代方法,對于“崖畫”(繪制巖畫),從對其繪制顏料中的礦物質成分進行物理和化學分析判定巖畫制作年代是可行的,并已有成功的先例;但對于鐫刻于巖石上的巖畫要準確地“直接斷代”,仍然是相當困難的。這是因為刻制巖畫不同于其他出土文物和地上文化遺存,它數千乃至上萬年裸露于自然,日曬、風吹,冰雪侵蝕,地質變化,致使巖畫圖像漫漶,用常規的物理學、化學、地質學檢測方法難以測出它準確的生成時間;巖畫被發現時,在其周圍也很難發現與其同時期的其他文物遺存可用以資證和參考,從而判斷出巖畫產生的年代、環境。

  但人們畢竟要問:賀蘭山巖畫究竟產生在什么年代?它制作產生的迄止時間應該如何劃定?

  對于這個學術界尚無法準確定論的問題,中國著名巖畫專家蓋山林先生在其重要論著《陰山巖畫》中,曾提出過綜合考察分析判斷的意見。蓋山林先生認為,對于巖畫斷代,應該多學科綜合比較、多方面綜合分析,綜合考察10個方面的依據:一、根據文獻記載;二、巖畫保存情況;三、刻痕和石垢的顏色;四、巖畫的制作方法;五、巖畫的風格;六、巖畫的題材;七、巖畫的疊壓打破現象;八、同多種學科進行比較;九、利用畫面的題刻;十、對畫面上動植物屬、種的鑒定。蓋山林先生提出的綜合判斷的10條依據,是我國巖畫專家多年來實踐經驗的總結,具有很強的啟示作用。

  這些年來,文博考古專家充分利用歷史學、民族學、考古學、地質學、生物學、藝術學等學科的科研成果,對賀蘭山巖畫進行綜合考察,基本的結論是:賀蘭山巖畫的制作年代,少量屬舊石器時代,大部分屬中、新石器時代,延續到青銅時代、鐵器時代,也有的出自秦、漢,近至宋、元、西夏;主要產生在距今6000年前后的氏族公社時期。

  在金屬工具被發明使用的數千年前后期間,賀蘭山一帶的先民,使用我們尚未準確獲知其性狀的“尖銳器具”,運用敲鑿、磨刻、劃刻等原始方法,在這地質自然硬度普遍在5度以上的賀蘭山崖壁,曠日持久、年復一年地刻制出這條有2萬多幅不同形態的巖畫長廊,創作了這項偉大浩瀚、舉世聞名的“文化工程”!

切實加強保護和綜合發利用

  賀蘭山巖畫是逾數千乃至上萬年遠古文化遺存,是中華文明的奇跡、世界文明的瑰寶。特別是賀蘭山巖畫以它藏量相對集中、題材內容豐富、刻制時間跨度長、距離中心城市近等特點蜚聲中外,引起國家相關部門和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視,40多年間對它的研究、保護、利用、弘揚等給予了多方面的關心和支持。

  1990年9月,由寧夏對外文化交流協會和寧夏文化廳等單位共同組辦的賀蘭山巖畫拓片圖片展覽在中央美術學院陳列館舉辦,新華社、人民日報(海外版)、光明日報等媒體加以宣傳,寧夏賀蘭山巖畫首次在國內外引起轟動。

  1995年8月,國際巖畫委員會主席E·ANATI先生通過意大利外交部致函中國外交部,提出由意大利方面出資,在寧夏賀蘭口舉辦“世界巖畫保護、修復培訓班”的建議,以期加強巖畫研究的國際合作(遺憾的是這個“建議”因故未能如期對接)。

  1997年,國家文物局批準巖畫比較集中的賀蘭口等12處巖畫地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使賀蘭山巖畫的管理、保護獲得國家法律的認可;同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將賀蘭山巖畫列入“非正式世界文化遺產名錄”;2006年1月,又被國家建設部列為首批國家自然與文化雙遺產名單。

  自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寧夏回族自治區政府和巖畫所在地政府及相關行政部門先后投資數千萬元,加強了對賀蘭山巖畫的保護、管理、研究和宣傳工作,并制定頒布了銀川市、中衛市巖畫保護條例等相關法規。銀川市政府于1999年劃定賀蘭山風景名勝管理區范圍,成立賀蘭山巖畫管理處,初步形成了以賀蘭口為中心的包括巖畫、古人類文化遺址、山區古村落群及自然生態風貌在內的“賀蘭口巖畫風景旅游區”。2008年,又建成“銀川世界巖畫館”,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巖畫專題博物館。從2010年起,區、市兩級文化部門,先后在臺灣、意大利、土耳其、澳門等地和數十次在國內多個城市,舉辦關于賀蘭山巖畫的公益性展覽,對賀蘭山巖畫起到了良好的宣傳和推介作用。

  賀蘭山巖畫自上世紀80年代初被發現以來,40多年間,寧夏已涌現出包括李祥石、衛忠、賀吉德、周興華、許成、李彤、束錫紅等多名巖畫研究學者,不斷有研究論文和學術專著問世;現在,以“寧夏巖畫研究中心”為基地,聯合有關高校、科研院所等共建巖畫研究學術組合機構,一大批青年研究人才正在茁壯成長。1991年10月和2000年9月,在寧夏首府銀川市,先后召開了兩屆“寧夏國際巖畫研討會”暨“國際巖畫委員會年會”,有十幾個國家和國內近400名專家學者參加了會議,交流研究成果,會后寧夏巖畫研究中心編輯出版了會議論文集。2017年“中國賀蘭山國際巖畫文化藝術節”在銀川市舉辦,200多名中外巖畫專家、學者和文化藝術界人士參加相關論壇,來自中國、意大利、印度、南非、沙特阿拉伯、俄羅斯等國家的巖畫和考古專家,就巖畫文化藝術研究新課題、新成果、巖畫文物保護新科技手段應用,以及“一帶一路”發展戰略對巖畫保護開發利用的促進作用等內容,進行深入探討與交流,推動了國內外巖畫界深入合作。近兩年里,寧夏巖畫研究中心進一步用最新技術手段分地域對巖畫進行勘察紀錄,建立起“賀蘭山巖畫數據庫”;對賀蘭山巖畫的探討發展到根據世界范圍內巖畫專題進行具體對比研究,學術研究水平有了新的提高;該中心的“賀蘭山巖畫網站”也已建成并投入使用,更方便對巖畫有興趣的人了解最新資訊和相關資料、信息。寧夏巖畫研究中心還創辦了定期出版的學術性刊物《巖畫研究》,為各方面學者關于巖畫研究成果的交流與展示提供了良好的平臺。這些卓有成效的活動,使賀蘭山巖畫進一步走出深山,走向全國,走向世界。

尚待研究的人類信息

  在賀蘭山巖畫中還有許多的符號圖形比較常見,以賀蘭口和大麥地最多。據統計僅大麥地一處,就有符號圖形1500多個。將賀蘭口存在的一些符號圖形與已發現的陶文、甲骨文、金文,甚至同云南納西族東巴文進行對比研究,發現了可與象形文中相對應的數十個符號圖形。這些神秘的符號圖形——特別是那些由幾何線條組成的符號圖形,有別于其他巖畫的表象作用,很明顯地具有象征意義或記事的作用。

  歷史告訴我們,人類文字的創造和發展,無一例外地經歷了擬似文字、實物文字、圖畫文字、線條文字和表意、拼音文字的階段。研究賀蘭山巖畫的一些專家經過深入研究分析提出:賀蘭山巖畫中的某些符號圖形與全國或世界其他地方巖畫中的符號圖形有相似之處,具有記事或象征的特征;某些符號圖形與新石器時代陶器上的線條文字、商周時期甲骨文中的象形文字極為相似,似應理解為遠古先民的一種文字發明;巖畫本身,特別其中的符號圖形是一種“圖畫文字”,是史前文化的遺存,它像中國西南地區納西族保存至今的東巴“圖畫文字”一樣,隱藏著遠古時代豐富的信息,還需要通過比較研究,解讀其“文法”和“句法”,發現其中的規律性而釋讀符號圖形的原意,破解其中包涵的內容。

  巖畫是什么?它僅僅對是流年往事的石刻紀錄、對原始生活的藝術化反映,還是隱藏傳遞著更深奧的秘密?深入釋讀巖畫那些尚未解開的謎,會不會改寫人類“史前文明”的歷史?這是需要在世界范圍內認真研究和解答的課題。